齿缝间逸出:“他已经死了。”
☆、灰灭
两三朵红梅残落,怨香几缕,只听得瑟瑟风声吹过耳畔,细微却使人惊心动魄。远处,寒鸦啼断山涧,惊魂意归,恍似一梦醒来。
她孱影立于月下,隐隐有光华幽转。
池曲扬又重复一遍:“他已经死了。”
颜红挽终于斜眸回顾,语气半讥半嘲:“池曲扬,你愿臆想是你的事,我早就不在乎他了,你以为拿这种话能刺激到我?”
“你不相信?”池曲扬一把抓住她的手腕。
颜红挽下意识挣扎,怎奈他的力道大得犹如铁钳镣锁,脱口道:“你做什么?”
池曲扬的脸庞肌肤在月照下冰冰冷冷,居然无一丝表情:“你既然想走,便得先随我去个地方,等到了那里,我就放你走。”
颜红挽黛眉深蹙,不作答。
池曲扬冷笑:“怎么,你不敢?好,那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。”
颜红挽缓缓垂下柔荑,池曲扬知道她是同意了,内心深处,反而泛起一股难言的凄哀落寞。
颜红挽以为他会立即带自己走,没料到他却回屋取了件斗篷披在她身上,还弯腰替她系紧颈下的丝绦,又压了压兜帽,颜红挽这才发觉他的身量其实很高,温热的呼吸触在脸上,像初夏飘摇的柳絮轻而痒,居然让人感到十分温暖。
她刻意把脸转向一旁,池曲扬倒是没说什么,仔细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一遍,才把马牵来。
颜红挽被他抱上马背,待坐稳了,他便一跃而上,一对坚实的双臂从后牢牢环住她,好似她是他心*的宝物一样,如此视若供璧,两手抖动缰绳,任由马儿纵蹄飞奔。
一路上,凛冽的朔风呼啸迎来,颜红挽偏头歪在他的胸口上,兜帽边沿被风吹得鼓鼓作响,暗夜间的景物模糊成妖魅般的黑影,从眼前转瞬即逝,池曲扬时不时用手拉严她的衣领,担心冷风从缝隙漏进来,马奔跑得那么快,他的心跳也急遽快速,透过胸膛撞着颜红挽的耳膜,竟会有痛的触感。
不清楚行了多久,池曲扬终于勒住缰绳,把她抱下来,颜红挽颠得脑子昏昏沉沉,缓过一阵儿才能视物,当眼帘映入那个熟悉的地方,她变成石人一样僵在原地。
池曲扬问:“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?”
颜红挽没有回答。她知道,她当然知道,五年了,对她而言这里就像是一处人间地狱,就像一座华丽牢笼,是梦里的魔魇,任她辗转复沓也无法逃脱。
染月山庄,如今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,月光下看去,犹如清冷了万年的坟地,连一丝活的气息也无。夜风刮动鬓侧的碎发,呜呜咽咽,恍疑无数孤魂野鬼的哭诉,寂静得叫人毛骨悚然。
她却痴了一般,只是站在那里。
池曲扬出声道:“一个月前,一群武功极高的蒙面人暗夜偷袭山庄,他们不止杀光了所有人,还放火烧掉山庄,傅意画虽然名扬天下,但他此生树立的仇家那么多,落得如此下场也不足为奇。”
他的声音掺在风中忽近忽远,仿佛雾色湖畔上船舱的灯火,总有些虚渺的不清晰:“染月庄主遇刺身亡,全庄被灭,这件事当时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,现在你亲眼所见,总该相信了吧。”
他侧过头,颜红挽神情如常,唯独脸色白得近乎惊怖,被幽寒的月华晃照,恍若一具森白人偶。
他说不出是痛是怒,拽起她的手道:“他的坟碑就立在山脚下,走,我带你去瞧!”
颜红挽竭力从他手中挣了出来,因劲力太大,使得雪白皓腕上烙下一块红印子,她淡淡道:“我不去。”
池曲扬笑得尖锐:“怎么,你害怕了,不敢去瞧?”
颜红挽没有理会,平静的嗓音里略微透出疲倦:“你叫我来,我已经来了,现在总可以放我走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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